任性代价
察觉到熏忆的意图,阴辰魄邪气地一挑剑眉,挑衅地言道:“丫头难不成是怕本王会吃了你不成?”说罢,阴辰魄将熏忆特意围在脖颈的丝巾一把取下,当满意地看到昨夜自己的丰功伟绩时,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弧度。
熏忆一愣,却也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直盯着自己玉颈中的朵朵红莓,目光,一片幽深。
对于阴辰魄所说的话,若是以前的她,即使知道这是激将法,也定然会很没出息地中计。可如今的熏忆,却不会。亦,不能。
“对啊,绝杀王爷阴辰魄大名民扬天下,我区区一个小女子还真是怕被您给吃了呢。”说得似假还真,熏忆的面上,也不甘示弱地挂上了一抹虚无的笑。比定力,谁怕谁?
“那如果,本王真的将你给吃了,你会怎样?”配合着语言,冰冷的手也加入了欺侮的行列,在她身上不住地摩挲揉捏起来。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阴辰魄一下子就击中了最关键之处,让熏忆避无可避。只觉得,面上似火烧般麻辣烫人。
“你……住手……”声音,有些柔软无力,但却显示出异常的坚持。
一次两次的戏弄已经足够,但若三次四次,实在是……够了!
“哎呀呀,没想到,丫头这么快就承受不住了。看来,还是一如以前那般不经逗啊。”好心情地一笑,阴辰魄突然脚步一个旋移,前进的方向瞬间移换。
不远处,是一个凉亭,四角上翘,独宣一份霸道的执着与捍卫。花花绿绿的旺盛生命力包围着它,缠绕着它,竟连这样一个本身不具备生命的石状物,也因此迸发出了无限生机。
被阴辰魄抱着走进了其间。不经意地抬眸,眸中,一片震惊。
亭名,拘忆。
留忆亭、拘忆亭,翊,到底,你为了我,还做了多少,我所不知的事呢?
阴辰魄不知何故从鼻间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黑着一张脸恨恨地说道:“棱翊为了你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啊。”眼角余光还漫不经心地扫射亭正中那镀金的几个大字。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份刻意的漫不经心中,隐藏着几多犀利与愤然。
已近午时,光线,渐渐地由倾斜化为些微的垂直。一个使劲,熏忆终于从阴辰魄的怀中挣脱出来,坐在靠围栏的那一面,手,伸出,玩味地看那阳光洒落自己摊开的掌间。那种温温的,暖暖的,又酥酥的,麻麻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留恋。
无声地叹息,阴辰魄走向熏忆,然后,在她身旁坐下。大掌,则占有性地揽上了她的腰肢。
“丫头,跟本王回去。”
熏忆的眸有一瞬间的散神,思维,竟停滞了。刚刚,她听到了什么?恍惚的一句话,那般遥远却又那般真切的一句话。他,说了什么?
回去?呵,回去?回……哪儿呢?辰凌国?绝杀王府?还,有可能吗?
这句话,早就,不该从他口中说出了。从他狠心地将她推入刀光剑影中,从他残忍地将她置于风尖浪口上,从他为了凌化仙而……
“丫头?”没得到回答,阴辰魄狐疑地望了她一眼,眸中闪现出一抹复杂。
“我不会跟你回去。”淡淡地,她答复。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哑女。不必,再与他,存在话语的沟通;不必,再与他,纠缠不清;不必,再与他……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放不下辰凌国的一切吗?不是一直想离开胡韩国的吗?怎么现在本王来亲自带你离开了,你反倒不愿了?难道,你是存心耍弄本王不成?”阴辰魄的面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佞了几分。
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虽与她仅有咫尺之遥、心却有万里之远的人,熏忆淡然道:“我从没有说过要回去的话。”言下之意,是阴辰魄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想要回去,是他自己会错意了。
“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阴辰魄也不急,只是冷冷地在她的话后补充了这么一句。
“你还真是了解我,连我心里的想法都能一一洞悉了吗?”熏忆此刻真的有种嗤之以鼻的感觉。真想,在此刻大笑几声。他,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他了解她?如果他真的了解她,那他怎么还忍心让她遭受非人的折磨,怎么忍心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怎么忍心让他人对她下毒手?又怎么忍心任由她嫁于他人而冷眼旁观?不,或许,说成“极力搓成”更为恰当。他为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呢。是否,她该给他颁个奖项表彰一下?
当初,她早已说过,一旦放手,便再无可能回头。她与他之间,自此便只能是陌路。对,也只能,是陌路了。他的王妃,已是凌化仙……不是她熏忆了……
“丫头,本王知道你在说气话,所以不与你计较。不过,明日,你便同本王回去。这事你答应就万事好商量,如果不答应,那本王就算是绑,也要将你绑回去。”阴辰魄转过熏忆望向远处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面上,是一片肃然之色。
“我若不答应,你又能奈我何?”冷笑划上眼角,甚至是……眉梢。只不过,那丝笑意中,为何竟有驱之不散的苦涩呢?入腹,愁肠百结。
“那么,整个胡韩国,都将成为你任性的代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皮猛烈地跳动,熏忆再也无法保持从容了。纤纤素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阴辰魄的衣袖。
“便是丫头心里想的意思。”阴辰魄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顺势答道。大手伸出,将熏忆不知所措的手包裹在掌间,缓缓摩挲。眼中,似有柔情涌动。
熏忆脑中不断高速运转,一时竟忘了要摆脱那所谓的魔爪:“不,不可能的。如果你真能一举歼灭胡韩国,又怎么会来议和?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所以,你在骗我,你只是骗我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一切,只是他想要骗她回去的一个手段而已。
“丫头,你以为,如果本王有心打这场仗,会让它以‘和’收场吗?”阴辰魄占有性十足地重新将她置于自己怀中,幽深的眸闪现无法探究的深沉。
阴辰魄说得没错,他的世界中,从来不是赢便是输,只有,那两个极端的字眼。赢,则赢得举世皆知、名动宇内。至于输,目前,她还尚未见识过。但有一点,她却可以肯定。“和”之一字于他而言,根本便不可能。
所以,这一次的出使,这一次的议和,根本便只是个幌子。一个,为了某个目的而使的计谋。
那么,他的目的,便是颠覆胡韩国,赢得彻底的胜利吧。
“是,我相信你如果想,便绝对有可能做到。”言出必行,向来,便是他奉行的准则。熏忆停顿了一下,却还是抓紧了最后一丝希望,“可你如今身在胡韩国,你的军队你的暗卫,你所有的武装似乎都远离了你。这样子的你,让我怎么相信有将胡韩国彻底毁灭的能力?不,你……不能。”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亦是,较之浮萍虽轻,却不可或缺的稻草。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似无奈又似调笑,“看来丫头对本王还真是没有信心啊。不过,是真的没有信心,还是不愿离开棱翊而自欺欺人之举呢?这一点,相信丫头应该比本王更清楚才是。”
心一滞,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栗袭身。很久,熏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柔软无依:“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回答。长久的寂静,只余风声嘶嘶,花影婆娑。
当熏忆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阴辰魄最终还是开口了:“本王,只不过是给棱翊有可能出没的每一个宫殿安置了几颗丫头你特制的炸弹而已。”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所作所为是最微小最不足道之事。一件通过谋杀一国之君而击垮整个胡韩国的计划,便这样被他轻轻道出。连,面色,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转变。
炸弹!
两个字,成功地使得熏忆苍白了容颜。
那时,闲来无事,她便对烟花的火药做了一番研究。其实,本身主修英语专业的她对这些根本是属于一窍不通型的,所谓的炸药只不过是弄巧成拙之下的产物罢了,没想到,竟被他用来……
“丫头,决定权在你的手中。只要你答应,那么,本王就只将其当作无聊时的恶作剧。若不答应,那么,今夜戌时,本王便会亲自动手,启动所有的装置,将其夷为平地。”话,已经放下。他,不会勉强她,但也不会放任她。要怎么选,全在她。
“我的忆卿宫,也难免其难了吧。”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她相信,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是。本王亲手放置的炸弹,爆炸的时间也已经设定好。”果然,阴辰魄够了解她的心思,想也不想便回答了。如此直言不讳,如此果决凛然。
呵,没想到,他竟真的放了。这般下手不留情,这般心狠又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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