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劫人
假象!所有夫妻恩爱的一切都是假象。熏忆那时突然便明了了冰云兮眼中的那抹忧愁的意味了。
只是,对于冰云兮,阴易封究竟是抱着一个怎样的心态呢?做挡箭牌?利用的棋子?这一点,熏忆始终没有猜透。所以之前所说的,她纯粹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这样的威胁,较之于任何的话语,似乎都不足以具有威势。但是死马当活马医,束手无策之下,也只得博一博了。
“那敢情好啊,云兮这段时日也一直念叨着你。好几次都想要到胡韩国来看看你,被朕拦了下来。等到时候,你就和棱翊来辰凌国看看,顺便带上你们的孩子,让朕和云兮尽尽地主之谊,给你们好好地接风洗尘一番。”
腰际的束缚突然之间了无踪影。阴易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先冰寒死寂的眸重现光芒。紫色的眸中染上了一抹明亮的异彩,震撼人心。
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压对筹码了。
面上拢上一抹淡笑,熏忆回道:“好呀,等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你们不欢迎,我也会死乞白赖地吃你们的住你们的。你们可别心疼自己的那些个家当啊。”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芥蒂仿佛无声隐匿。放下心中的重重不安,熏忆诚挚地说道。
“你有本事,尽管来败掉朕的江山。如果真成了,朕就当即退位让‘贤’,也落得个逍遥自在了。”
这厢,两人在车厢之内有说有笑,其乐融融。那头,车厢之外已经杀红了眼。
掀起灰色的车帘,阴易封冷冷地望向车外。
随着阴易封的视线,熏忆的眸也望向外边,一观境况。
月色笼罩之下,光芒璀璨夺人。一群白衣女子从天而至,各个脸蒙轻纱,体态婀娜。不凡的身手,可看出培训之人的心思缜密。便这样,她们与御前四大侍卫战于一处,难解难分。而地面之上,原先阴易封带来的五十精锐,早已尸横遍地。死态,不佳。
面色,无任何改变,只不过阴易封的剑眉,轻蹙。微乎其微的姿势,若不细看,根本无法看清。
“皇兄是否对自己的手下大感失望呢?”明白了他的担心,熏忆不免觉得好笑。还以为他是万能的,没想到还是有他不能解决的问题。这一次,总算是见识到了。
阴易封淡淡地扫了一眼熏忆,紫色的眸中一抹不屑一闪而逝:“对于这些无足轻重的人物,皇妹认为朕会放在眼中吗?”
“有何不可呢?”挑衅的眼神,熏忆好奇的眼光没有从车窗之外收回。这些白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呢?目的难道就是刺杀阴易封?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是他国派来的可能性就极大了。
“朕从不做有**份的事。”放下车帘,隔绝了外界,阴易封懒懒地斜倚在车厢之内。神情举止,仿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哉。
“你……”
“阴易封,将熏忆交出来。”熟悉的声音隔着车帘响起,打断了熏忆即将出口的话语。
这个声音是……
莫寒?
不,现在应该说,是寒莫了。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笑话!朕的皇妹,千冥公子一句话,朕就要拱手相让吗?未免也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吧?”
起身,阴易封不怒而威,嘴角噙着一抹不可一世的冷冽笑意,拉开了与马车之外的最后一丝阻挠。寒莫迫不满的神色,霎时印入熏忆的眼眸。
“莫……”话锋一转,熏忆原本想要喊出“莫寒”的字句,马上变换,“寒莫,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是向阴易封讨要我?只不过后一句,熏忆没有问出口。
“来接你到我那边住几日。”寒莫的眼神直直地落在熏忆的身上,眼角余光瞥过阴易封,却对于后者的阴冷并不太在意。他想做的,何曾有过一丝半点的动摇?
这一次,好不容易与阴辰魄合作,见识到了熏忆,那么,他想知道的一切,便绝对要知晓。阴辰魄想要带她离开胡韩国,重返辰凌国。那么,他便随了他的意。将计就计,将她们带到翰墨瓦。原本路途之中便要动手劫人的,只不过阴辰魄的暗卫时刻如影随形,在自己的属下还不能及时赶来的情况下,他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如果失败,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而且,阴辰魄一手训练的暗卫,不可小觑。
今夜,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就绪,原本想要趁着阴辰魄还不能赶到的情况下避开那些形影不离的暗卫,悄悄将她带离,不曾想刚潜入她的房间,便发现她竟不见了!
一直守在街角的属下回报说见到一辆马车避开众人,趁夜快速行进在偏僻之所,他便猜想其中定有关联。所以立刻带着人马追赶。果然,所料不假。只是原本以为会是阴辰魄及时赶到翰墨瓦与熏忆汇合了,看到御前四大侍卫,他才知道,竟是阴易封。吃惊的同时,却是庆幸的。毕竟,阴易封与阴辰魄相比,好对付得多。而且,对他,自己不需要太多的顾忌。
毕竟,阴易封的一些把柄,还握在自己的手上。
谁掌握了对方的命门所在,那么谁便是真正的王者。
唇畔划过一抹自信满满的弧度,寒莫知道,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
月,缓慢而有节奏地弯下了一个角度。亦,无声地宣告着,下半夜,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终于,一个新生日,在鲜血染红的铺垫之下悄悄而来了。只是,打斗声声,慷慨激越,铿锵悦耳之音,振聋发聩。所有的一切,依旧不止,反倒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双方,势均力敌。
“寒莫,你家在哪儿?”原先只是胡韩国的一个小小侍卫,上一次棱翊钦封他为都尉。品级一下子跃升了好几阶,相信如今他也该有自己的府邸了吧?只不过,熏忆直觉地认为寒莫口中所说要带她去之地,不可能是他的寒府。
“至于这个,你去了自然便知晓了。”寒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
熏忆一愣,忽然觉得寒莫有些奇怪:“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跟着你去呢?”充其量,他与她之间只是最近几日才熟悉起来的吧。而且,她不认为不是莫寒的寒莫会与她有什么纠葛。
寒莫诡异的黑眸一怔,似乎是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随后,紧抿的薄唇带着一抹连自己都觉怪异的感觉,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素滢。
没有言语的语言,微不足道至只有两个字的语言,本该是没有多少影响力的,更加对熏忆起不了任何作用。可就在寒莫话末了的时候,她竟似失了心,夺了魄,双眼大睁,面色浮现震惊般的惨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就不是莫寒,可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
无言地自问着,熏忆的心情非复杂震撼所能囊括。还有,那一抹早已铭记内心深处的深深自责与悔恨,也随着寒莫那两个字,一并被挖掘而出。
“你是……莫寒?”不确定地开口,熏忆明显可以感觉到就连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那种既希望对方的回答是“是”,又觉得难以面对那匪夷所思的一切的挣扎,生生地纠缠着她的心。徘徊犹豫了良久,那记忆中的名字,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莫寒,真的,是你吗?你并没有死,而是如我一般,来到了这个异世吗?
一抹错愕以流星陨落之势划过寒莫眼角,他定了定身,然后嘴角挂上痞痞的笑意,悠然言道:“看来熏的榆木脑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要不然我可得请外科诊疗专家好好地为你治治了。”
没错,这个称谓,这个语气,这个强调,还有这些个古代还未延用的词语,都一一应证着她眼前的这个人,便是莫寒无疑了。
寒莫,便是莫寒!
无法言喻的喜悦充斥着熏忆的胸膛,晕荡在她的心间。心跳,猝然加快。那种失而复得的美好,那种异地重逢的情缘,那种知音依旧的甜蜜,数不清的种种,道不尽的幕幕,无一不激荡着她的心情。
莫寒,她的邻家哥哥,她的花花学长,她的亲密朋友,居然真的没有死!他,便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调侃着。这幅画面,既陌生又熟悉,心头划过的温暖一**,让人贪恋不已。
“莫寒,你没死!你真的没死!你知道吗?我那时真的吓坏了,因为我说的那句不确定的话,你便这样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场。结果……结果就……当时的我恨不得杀了自己,居然害得你……”
激动,无以复加。熏忆冲破阴易封的拦阻,一个箭步,奔向车厢之外。跳下马车,整个人便这样呈抛物线状态扑进了寒莫的怀抱。纤细的手臂,没有任何避讳地紧紧拥抱住寒莫,仿佛怕自己若不抱紧些,他便会自此从她的眼前消失。如今的她,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那种失去的害怕,那种亲眼目睹生命中重要之人舍她而去的害怕,她不能够再承受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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