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归去
原本,只想着,他会多少顾念些以往的情分,可不曾想,他竟真的,放了。对她,下手了。
想,是一回事。
知道,却又是另一回事。
心里,堵得慌,惆怅、麻木。那种感觉,就仿佛,心,生生地,被撕裂。
“是昨夜?”昨夜他的突然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另有目的。事到如今,她再也不可能傻傻地认为他真的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而不顾被宫中侍卫发现的危险。
“是。”依旧是直言不讳,阴辰魄答得一副坦然之色。
果然啊。呵,阴辰魄做事,果然是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啊。她,又岂能及万分之一?
“王爷,午膳已经备下,是否在此处用膳?”一名宫婢上前禀告,努力地低垂下头,有些战战兢兢。
王妃,大汗的妃子,竟然……竟然与他国的王爷在搂搂抱抱……对于这一幕,身为小小的宫女,以免祸及己身,只能选择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阴辰魄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狭小的石桌,又望向拘忆亭外手持银色餐具的一队长龙,冷冷地说道:“端到膳厅去。”
“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去,快速而有节奏。仿佛,这不是棱翊的宫婢,而是专属于阴辰魄的。熏忆从没见她们对棱翊的话服从起来那么快速果断,可今天,在阴辰魄身上,算是见识到了。
阴辰魄训练人的手段,果然是不可小觑。从这点上,也大抵可以看出为何他能胜任“绝杀王爷”的封号,为何他能轻轻巧巧地将手下的万千人马统领,并一举攻陷他国。
“走吧。”起身,阴辰魄催促道。
熏忆一愣,望向他的眼神带着点后知后觉的迷茫。走?去哪儿?
“丫头难道是想本王再次对你做点什么才愿走吗?那么,本王就……”好笑地看了一眼还没从状况中反应过来的熏忆,阴辰魄笑言,“恭敬不如从命。”
阴辰魄最后那几个字出口,熏忆如触电般立马站起,飞也一般地向前奔去……
身后的阴辰魄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宠溺之色,忙快步跟上,大手理所当然地揽过熏忆的肩,与她并肩而行:“走得这么急,小心腹中的宝宝。”
熏忆呼吸一滞。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孩子是……
不敢望向他的眼,熏忆只是静静地由他引导着向前,一步一步,极缓极缓。这个孩子,迟早是要拿掉的,所以,不管他知道与否,都已经无所谓了。如今最重要的,只有——棱翊了。
向来,她都不会为不该关心的事费神。可那是,在她还没有决定去爱棱翊的时候。那么现在……她,真的,得好好地想想了……为了……棱翊……为了……他对她的痴情……
或许,找到控制炸弹爆炸的时间装置,拆卸掉,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
可惜,她对此,一窍不通。而且,她也相信,阴辰魄有心为之的事,也绝对不可能让她轻而易举便破坏了。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穹宇殿膳厅之内。
“王爷,来,嫣儿为您斟酒。”女子坐于阴辰魄左侧,一袭性感纱裙,露出胸前美好的曲线,那抹高耸,也随着她一举手一投足中呼之欲出。
而坐于阴辰魄右侧的熏忆,轻皱眉,直觉的,不喜欢。
至于端坐其间的阴辰魄,则不置可否,幽深的眸中似闪过不耐,可又消失得飞快,令人无法揣测。
茗嫣没有得到答案,便毫不避讳地纤纤素手稍移,酒从酒壶中流出,细小涓涓。而她的眼,却始终望着阴辰魄,媚眼含羞带怯,风情无限。
突然,酒满杯盏,溢出。
“唉呀。”娇呼一声,茗嫣忙取出丝绢抹去“不小心”沾染到桌面的酒渍,“王爷,您瞧瞧,嫣儿还真是愚笨,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让王爷看笑话了。”玲珑的娇躯迅速贴向身旁的人,羞赧红云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美艳的面庞之上,煞是诱人。
这笑话,确实够大的。熏忆在心底小声附和。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与这茗嫣素昧平生,可就是对她的举动看不顺眼。低下头继续埋头享用可口的饭菜,却有点食不知味了。眼角余光扫过茗嫣如今紧贴的地方,那个胸膛,那个连她都极少倚靠的胸膛。熏忆的心,不明所以地抽痛了一下。
在心里千万次地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与他之间,早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有什么好介怀的呢?
继续,不动声色地举筷。
“唉,我说魄啊,你还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啊。左拥一个右抱一个,看着不让我羡慕都难啊。”倒是坐在一旁的玄聿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角悻悻的,带着几分玩味。
没错,现在,在这张长桌之上,一起享用午膳的,并非只有熏忆与阴辰魄两人。还有,那从天而降的两名不速之客。玄聿与茗嫣是也。
“偶然”的相遇,“偶然”的一声招呼,“客气”的一声邀请,“不客气”的两声接受,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熏忆真觉得,自己干嘛这么多事?一看到玄聿就想到飘零,一想到飘零也许正在玄府日日以泪洗面就倍感难受。出于对好友的鸣不平,她才想着借这次饭局好好劝劝玄聿。没想到会造成这样难堪的局面。唉……早知如此,何必呢?
其实,自己,是明显的关心则乱啊。飘零与玄聿成亲都过了将近一年了,以飘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许早就罢手不再纠缠玄聿了。毕竟,每次见她,虽然她总吵嚷着要让自己帮忙找那没事总喜欢玩做迷藏的某人,可那时的她,清楚地察觉,飘零眼中的那抹色彩,似情非情。也许,连飘零自己都不知道她对玄聿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吧。
当局者迷,也不无道理啊。
“你也可以的,现在马上回到你的玄府,立马就有你想要的左拥右抱。”熏忆正沉思间,阴辰魄已经毫不客气地回了过去。
“谁稀罕府里的那几个啊,长得虽然不错,可就是不耐看,更加别提用起来的滋味了。单单几次就觉得腻味了。”说到此处,还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这就是我这次非跟着你来胡韩国不可的原因所在啊。寻觅几只野猫玩玩,给自己单调的生活添些亮丽的色彩。人生……也就这样了……”
熏忆一惊,举筷的手一颤,箸,猛然掉落。
“你、你……纳妾了?”这句话,熏忆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何种异样的心情问出的。一直都知道玄聿此人风流不羁,“逍遥公子”称号红透半边天,可也是个翩翩儒雅之人,怎么着她也想不到他在有了飘零之后还纳妾。而且从两人的对话中隐隐可以听出,他纳妾的数目,还不在少数。
玄聿,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你的心里,又是怎样想的呢?
真的,如同外在表现出来的那般,生活放荡不羁?
“是啊,嫂子觉得很不可思议吗?”玄聿将目光转向熏忆,似假还真道,“我这人是个一刻都闲不住的主,不像某些人,一旦爱上就爱得轰轰烈烈,至死亦不休。告诉嫂子一个秘密,我啊,是没有心的,没有心的。”玄聿说话时不知何意,眼神猛地扫向阴辰魄,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恢复自然。语毕,举杯,一饮而尽。
只不过,他话中的最后那几个字,似一把利剑,生生地刺入熏忆的身。
没有心?
没有心。
这,不正是阴辰魄对她的所作所为最好的映照吗?
阴辰魄对她,是没有心的啊。
阴辰魄,只对那名叫做“凌化仙”的女子有心,而对那叫做“熏忆”的女子,根本没有心啊。
“嫂子,其实啊,我觉得你还是跟魄回去的好。毕竟那才是你的国家,那里也有你的家人……还有,那个对你爱得一塌糊涂的人……”
“玄聿,你喝多了,该下去休息了。”阴辰魄适时地打断玄聿欲脱口而出的话,眼神,带有些狠戾。
“我喝多了?真的,喝多了吗?哈哈……我一向,可是千杯不醉的呢。魄你这话,说得还真是有够假的啊。”玄聿丝毫不给面子地反驳,说话间,又是一杯酒入腹。
在这一刻,熏忆突然发现,玄聿的身上,有着故事。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玄聿,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会隐藏的人。”往往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受到伤害。可若是真的受到伤害,那么,便足以致命。
“试问这世间,有谁是不善于隐藏的呢?有几个人会将自己完全**裸地呈现在别人的眼前供别人解剖赏析呢?嫂子这话说得,呵,我可不敢恭维啊。”玄聿身子及其自然随意地往后一靠,可下一秒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现在坐的是长凳,根本没有椅背,立时前倾转正,面上浮现一层尴尬之色。
“这话我赞同,不过我也不准备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毕竟那是事实。”熏忆也有自己的准则,认定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更改。便如同,当初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仅凭着一颗爱人的心嫁给了阴辰魄。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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