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内战
劲风袭来,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抹淡淡的温暖袭卷,熏忆已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心有余悸地闭着眼,熏忆并没有马上睁开,只是任由自己依靠在这个包裹着自己的怀抱。静静地,享受着这静谧的一刻。这般倚着他的感觉,真的……好好……
“丫头,总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若我不在你身边,那你可如何是好?是不是打算让自己遍体鳞伤?”阴辰魄严厉却又不失温柔的声音传来,带着万千的担忧与怜惜。真的……好险……好险啊……看着她那盈然欲倒的模样,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要失去了跳动的能力,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让他的丫头出事……一定不能!若自己没有适时出现,他真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情况啊……这一刻,感受到她在他的怀中,那种充实感才让那失常的心再次恢复了原有的活力。只不过,却是依旧有些急促地跳动……
他的丫头啊……为什么总是这般让他担心呢。
唉……
若有一天他不在她的身边。
“魄,你会离开我吗?你会不管我吗?你会让我自生自灭吗?”依旧闭着眼,熏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那股他专属的气息充斥自己的鼻间,深深地融入自己的内心。
“当然不会。”想也不想阴辰魄便顺势答出,回答之后却又有些懊悔。这般急切地回答,不是更让她有恃无恐吗?以后不是更加不会照顾自己吗?唉……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啊,竟然也有这般让自己头疼的时刻啊。
那个调皮嬉闹的丫头,似乎真的是回来了呢……
而那个多愁善感的丫头,真的已经远去了吗?
远去得,无影无踪?
“走吧,回去了。”习惯使然,阴辰魄揉乱了熏忆的发丝。目光,是浓得能化解万物的温柔。
“魄你今天这么早?”被阴辰魄拥着往回走,熏忆有些不解。往日不是不到太阳落山绝不会见到他的身影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便回去了?军营的事都忙完了?难道是……不,应该不是才对。若真的开战了,早已是惊天动地了,哪还会像如今这般没有半分动静?而他也根本不可能这般迅速地结束这场所谓的内战啊……
“忙完了便回去了。”其实哪有心神处理军务呢?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一想到她便在离自己不远处,便想着回到她的身边……索性将所有的事务交给自己信任的副将处理,自己快速返回。所幸今日的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啊,要不然刚才那一幕,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会是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情景了……
“哦,是这样啊,害我以为是因为想我了才这么早回去呢。”嘟囔着嘴,熏忆慵懒地睁开眸子,有些哀怨地望了一眼阴辰魄,继而又将视线收回,望向脚下。这草长得还真是旺盛啊。果真,夏天,是个散发生机与活力的季节啊。
无视熏忆的哀怨,阴辰魄反倒严肃了一张俊颜,有些愤怒地问道:“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来?尹末呢?没跟着?还有青女,一个个都跑到哪儿去了?”都将他的命令当耳边风吗?他的丫头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我想一个人散散心,就吩咐他们自己忙自己的了。”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踩到地雷了,熏忆忙安抚性地挽上了阴辰魄的手臂,试图转移话题,“魄,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所以我在这儿望着军营的方向老半天呢。你呢?你有没有想我?像我想你那般地想我呢?”
“傻丫头。”轻轻的一句,阴辰魄竟有些好气又好笑。当他想要追究责任时,总是替他人开脱,她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让他怎么办?
“魄你回答我呀?现在是不是每天都会想我呢?如果这样的话,每天一点点,到我生日那天,便是满满的想念了。我要你将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眼中是璀璨的光芒,眼前似乎都闪现那样的一幕,熏忆的面上浮现着深浓的喜悦与幸福。如果真的这样,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即使付出所有,她也甘愿啊……因为,她能得到属于他的思念。他对于她的思念啊……
“想……”最终,在熏忆的柔情攻势之下,阴辰魄只得妥协,轻轻地道出心底的答案。
丫头,你可知……
因为想你了……
所以,我才会这般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你以前做下的承诺可不能忘记。十指相扣,生生缠。我要缠你生生世世。所以……”快速地握住阴辰魄的手,熏忆面上笑意飞扬,“所以,你永远都不能放开我的手。永远都要记住……我手的感觉哦……可不能握错……”
有些动容地望向熏忆的举动,阴辰魄眸中的光芒点点,大手出其不意地反将熏忆的小手包裹,紧紧,紧紧。似乎,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化为他的一部分。那般依恋深深。
“放心,我永远都会握紧丫头的手,永远都不可能握错。”
那种握着的触觉,那种只有握紧她的手才有的感觉,早已铭记心间了。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取代了……又怎会……握错?
不可能啊……
绝不可能……
信誓旦旦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漫天云霞的天际。柔和的光线撒在那两个相依而行的身影之上,平添一抹靓丽的绚烂。
胡韩国宫廷。
忆卿宫。
紫蓝相间的色彩遍布,是一抹柔和与温情。那往日的繁华装饰依旧。只不过,人去楼空……竟是那般萧条……
冷清的宫殿,一地的黯然。
少了一抹——
生气。
风动,吹荡起那条条的流苏,叮咚悦耳,清脆可闻。铮铮的声响,其间那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是谁?为何竟带着几许颓废与心伤?
窗外,白云浮动。那云卷云舒的潇洒与随意,却影响不了那个抬首仰望的身影。
棱翊便这般一动不动地站立窗前,一如过去的十日里那般,手中紧紧地攥着什么。神情,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挣扎。
良久之后,他有些疲惫地转身,踉跄着颀长的身子,一步步地向着不远处的藤椅而去。
当轻倚靠在藤椅之上,棱翊任由自己的身子放松,双眼,缓缓地闭上,沉浸在没有纷扰的世界之中。只不过手中,依旧是死命地攥紧着什么。那般紧窒,那般在意……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一声压抑般的长叹滑出那薄唇,竟似无止境的惋惜与哀凉。
眼,又快速睁开。那幽深的眸子犹如一潭旺泉,直直地望向自己的手。
终于,攥紧的手松开。手中之物,也一点点地印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张狭长的纸片,被攥得有些发皱了。慢慢地将它展开,棱翊望向那几个早已在心底默念了不知几千几万遍的字。
“禀大汗,王妃现身,往松城军营方向而去。”
忆儿,他的忆儿啊,终于出现了啊。忍着心中的想念,他使了一招以退为进,期待着阴辰魄放松警惕之后能暴露行踪。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有了忆儿的消息了,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啊……什么都不能做啊。
犹记得那日收到飞鸽传书之后的惊喜若狂,心中的思念,早已疯狂地滋长。然而他……却是只得强自按捺内心的喜悦。什么都不能做啊……
那一日,他以昭仪的封号相诱,本是想让米亚那趁机助自己除去景氏一族,可不曾想,竟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一个,让他虽然疑惑,却不得不信的秘密。
米亚那说,熏忆在嫁于他之前,便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阴辰魄。
这一点,他又岂能不知?
心中刺痛的同时,却是保持着镇定,挺直着身影继续听她讲述。
米亚那又说,熏忆早在嫁于他之前,便已经怀有阴辰魄的孩子。
呵,这个消息,他难道会真的不知吗?
自己的女人怀有他人的孩子,他真的会傻得连这点都调查不清楚?
只不过,米亚那这个女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明明他已经下令那些个御医不得泄露半句了,可她却依旧能知晓。
呵,果真是不简单啊。
对米亚那的细细探究的同时,心中是一抹针刺般的疼痛。而他,却依旧是不动如山,静静地听她讲述。
米亚那最后又说了长长几句,却是比之前的两句更加使他震撼与刺痛。她说,熏忆早在嫁于他之前,便已经知晓了自己怀有阴辰魄的孩子。而且,这所谓的婚礼,也只不过是她与阴辰魄精心策划的一场意图消灭胡韩国的棋局。而他,也不过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大婚前一夜那场所谓的意外,便是证据。
为了令他在大婚之夜甚至是以后都不能碰她,熏忆与阴辰魄导演了一出戏。一出令他以为他醉酒强迫了熏忆的戏码。怀着那份内疚,也迫得他不能再碰熏忆分毫。而事实上,那大婚之前的意味,所谓的男主角,并非是他……她身上的斑斑红紫印痕,完全是出自阴辰魄之手。
而他们的内应,便是熏忆身边的女婢青女。
还真是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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